05后天才少女,靠画噩梦,晋升顶流,00后天才少女
作者 | 一块木头
来源 | 她刊
20岁,当大多数同龄人尚处于人生的探索时期时,陈嫣冉已搭建起属于自己的幻想宇宙。
作为一名年轻的05后艺术家,陈嫣冉拥有一份令人瞩目的履历。她为刘慈欣科幻小说《超新星纪元》的动漫厂牌设计角色,受邀参与GUCCI、GIVENCHY、ROBBi等多个品牌的跨界合作。
从拉斯维加斯、东京到上海,她的作品陆续在世界各地的艺术展亮相,在微博等社交平台上,她的作品在全平台吸引了超过百万粉丝。
她理所当然地被更多人看到。
可在评论区,不少声音关注的不是她的作品,而是她的运气、家庭、以及酷似富江的漂亮长相。
带有偏见的眼光,掩盖不了陈嫣冉锐利的外表之下,异常敏感、细腻的内心。
从小到大,她把那些无法被现实消解的情绪,一笔一笔藏进画里。她的笔下,有解离的身体、冰冷的机械齿轮、探索自我的少女。
她用画笔描绘情绪,记录Z世代艺术家的创作轨迹:一个在孤独中成长的女孩,在不被理解的缝隙中,一点一点拼接出自己。
陈嫣冉不必回答评论区那些无聊透顶的的问题。
但她或许可以回答,陈嫣冉是谁?
以下是陈嫣冉的讲述。
粉色海豚
我从小就是个自我意识很强的人。上幼儿园的时候,别的小朋友都能很顺利地融入集体中,一起滑滑梯、在课间嬉闹、结伴去厕所。而我总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看着他们。
大部分时间里,我都抽离在生活之外,扮演着一个观察者的角色。相比于参加集体活动、融入集体生活,我更爱观察大家的想法和反应,就像个局外人。
在很小的时候,我就已经有了自我意识的觉醒。比如幼儿园阶段开始我就已经有了性别意识,那时候午休还是男生女生在一个房间,我印象特别深刻,午休的时候,有小朋友想去厕所,只能用在房间中央的痰盂,所有人都看得见。
没有任何同学觉得这有问题,只有我一个人不理解。
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画画上,每次老师命题时,我从不照搬标准答案,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表达。
陈嫣冉早期创作
有个课题是“沐浴在阳光下”,大家对此的理解都是人们在阳光下生活得挺开心的,但我真的画了一个在阳光下洗澡的人。还有次老师让我们画海豚,大家都画了蓝色的海豚,只有我画了一只粉色的。
有些老师会觉得我在脱离常规,想让我循规蹈矩,就像其他的同学那样。
但成长过程中,家人一直很注重培养我的想象力。大概四五岁的时候,我爸妈就开始给我放一些对于05后来说年代久远的动画,像是《鼹鼠的故事》《史努比》。
《史努比》
有次我小姨买错光碟了,把《史努比》买成了《蜡笔小新》。它让我对动画有了新的认知。
小新和大部分动画片的主角不一样,他是一个很懒散的人,只想把自己的生活过好,过得有趣。在很多集里,小新做的都是自己特别喜欢的事情,像是给自己的小狗小白做一间房子。
陈嫣冉做手工,来自@陈嫣冉 ChloeChen
看完《蜡笔小新》之后,我才意识到,原来动手做手工能给人带来一种满足感,也能充实我的生活。从此,我很坚定我以后就想做动画。
一个赌注
如果说《蜡笔小新》是我的启蒙动画,那一些冷门、带点怪诞感和实验感的作品,则为我打开了动画的第二扇大门。这些动画大多发行于一九八几、一九七几年,年代古早,很少人有观看,几乎也没有什么评价。
十二三岁,进入青春期之后,我开始成批地找小众动画和漫画来看。那个时候图书馆里,借得最多的是《哈利·波特》,只有我总是捧着一本又一本画风奇特的漫画在那看。
我很喜欢这种超现实、梦魇般的感觉,还因此迷上了日本惊悚漫画。课间休息时间,别人看的都是老师推荐的必读书目,而我总会偷偷阅读这些充满怪诞感的作品。
来自@陈嫣冉 ChloeChen
当时我看了大概一二百部这种类型的动画,我很喜欢这种独特的内容,越是没人想看的片子,我就越想去看,我想看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。
那段时间里,我偶尔会感到孤独。当时我在上初中,有尝试着跟同学们建立联系,但我们的喜好太不一样了。大家都在追赶流行,喜欢追星,爱看男团、女团,但我觉得这些特别无趣。
慢慢地,我开始珍视这种思想上的独处,在这种状态下,我不仅更加了解自己,也能看清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是什么。
但不是所有的问题我都能处理得来。因为个人意识比较强,我当时总是一个人行动。
在学校,我不擅长理科,我真的努力学了,但就是难以达到理想的状态;相比之下,画画对我来说是容易且擅长的事,我也更喜欢这份表达的自由。
再后来,病毒爆发了,我开始在家上网课,闲暇的时间,我都可以在家里画画。
创作中的陈嫣冉
那段时间里,我还看了很多电影,大多是法国实验电影。我原本就喜欢看电影,那时候刚好空出很多时间,看得越来越多,也越来越小众。
我被它们那种不循常规的表达吸引住了:它们不像传统的电影那样有清晰的叙事结构,而是更注重气氛和情绪的节奏,很多镜头都像梦一样失重。
那些作品带给我很大的启发,我一边感受它们的情绪张力,一边思考自己想表达的东西,慢慢摸索出属于自己的创作风格。
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内,我都抱着不要完全放弃传统教育体系的想法。后来经历了在家上网课的这段时间,我每天花费大把的时间在画画上,发现自己在画画时是最专注、最轻松的。这段经历也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,“我要全身心地就走画画这条路。”
常规的人生路线虽然辛苦,但对所有人来说都很安全,另一条路完全是未知的。
我和家人都在犹豫:如果真的离开学校传统体系,去走艺术道路,我之后应该怎么发展?
但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摸索,我太明白自己不适合做什么、适合做什么了。我更想去完善我的长处。家人很尊重我的想法,同时也觉得我在家上网课这一年在画技上有所精进,既然我已经不间断地去画了,那就全身心地投入吧。
就像在玩一个游戏,输了就是输了,赢了就是赢了。既然做了决定,不管结果怎么样,我都不会后悔。
创作中的陈嫣冉
最好的朋友
从小到大,我妈妈是我最好的朋友。
她是个开明的母亲,我们之间几乎无话不谈。她虽然工作很忙,但也很喜欢艺术,从小带我去过很多美术馆,陪伴我接触不同的艺术世界。
多数时候,她都在尝试理解我,而不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我。同时,她也是我背后最大的支持者。
我初中去美国罗德岛学院读了几个月的夏校,这个选择是我妈妈提出来的,她想让我去接受更多元化的教育。
学习中的陈嫣冉
那段时间我在那里学习定格动画、逐帧动画,还有服装设计什么的,有了第一段较为完整的艺术训练经历。
去日本学习漫画是我自己的决定。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日本的动漫、漫画文化。去那里学习,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替小时候的自己圆了一个梦。
我在那里加强学习了漫画分镜、人物动态速写这些基础知识。不学习的时候,我就去逛美术馆、博物馆,去看那些灵异、怪诞的作品。
创作中的陈嫣冉,来自@陈嫣冉 ChloeChen
正是在这段封闭、敏感的时期,我创作的灵感被彻底激发了出来。同时,我也不得不处理自己的情绪问题。
我一直都是个特别爱哭的人,当时我已经在玩互联网,也会把自己的作品po上网。我经常收到一些恶评,大意是说你的作品内容风格太奇怪、不够成熟。这些评价都会影响到我。
其实这种评价到现在依然也有,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了。
但当时,这些评论让我有些受挫。因为那个时候我把全身心都放到了作品里,我当时天真地想:就算从17岁开始努力,我也一定能在18岁成为全球巨星。
陈嫣冉访谈,来自@阿周的高分片单
就像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小世界,那时候我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,过度美化生活,对于成功心存幻想。这些评论把我这个小世界里拉出来了,我很难接受自己的失败。
当时本来就年纪小,那些带着恶意的评价,让我情绪都很低落,经常忍不住流泪。
那段时间我也特别爱做梦,有的梦境来自于我的生活,有的来自于我看的电影。我现在才意识到,那些梦是因为我对外界感到害怕,所以在用它逃避现实。
但我还是挺过来了,2023年3月,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ACCRO STUDIO(意为“无尽”),是团队里的朋友们一直鼓励我,把我拉出来,让我踏入了更真实的世界。
真实世界
2023年5月份,我在东京举办了个人展览,展出了20多件作品和手绘草稿,展览被多家日本媒体报道,还登上了涩谷的大屏;10月份,我制作的模型“虚构的自我”在Art Amoy厦门展出;11月,我携带新作亮相Art021上海......
陈嫣冉在Art021
这些成功背后,我也在学习处理很多不确定合作的影响。一开始的确有很多好消息:有品牌方找到我,询问我能不能合作,还有一些我期待已久的展览项目。
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我总是非常兴奋,但是大概过个一两周,这些又没信了,还有一些作品的反馈寥寥无几。这一连串的落差让我一度很挫败,但这些失败让我想到了很多之前我没有想到过的东西。
我意识到,我是非常幸运的。我的父母没有因为我年纪小就轻视我的想法,他们始终尊重我的选择,尽己所能地支持我、帮助我。
那一刻,我变得清醒,也变得真实。
原来之前我对于艺术事业发展的设想,不是一帆风顺的。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的沉没成本、团队付出的,都是需要像债务一样去抵还的。
我每次要想放弃的时候,就想到背后所有人的努力,可以说,是这些东西在推着我往前走。
我也开始意识到,家人、合作伙伴对我的支持,是建立在“我”这个创作者本身的基础之上的。大家愿意托举的,不是表面的成功,而是这些作品所映照出的我,那个真实地感受世界、记录情绪的我。
比如一幅叫《无处可去》(Nowhere)的画,很多人最初是通过它认识我的。
《无处可去 Nowhere》
这幅画是我去日本留学前夕创作的。那段时间,我已经在家里待了很久,迫切地想结束之前的生活,开启一个新的状态。
画的主体是一只猫头鹰,画它是因为我当时很喜欢猫头鹰这个元素,它就像一个守护神,智慧,看上去有一种安全感。
喜欢的猫头鹰元素,来自@陈嫣冉 ChloeChen
画面里,猫头鹰的腹部被切开了,伤口中弹出一只时钟,我在这里想表达的是时间的流动。那段日子里,我对时间的流逝非常敏感,日子过得太快了,快到完全抓不住。
环绕在猫头鹰周围的,是几个小女孩,有着背着沉重的书包,有的埋头在书本纸张里,她们代表的是不同时间段的我。
猫头鹰的身后,是像笼子一样盘旋向上的楼梯,楼梯上攀爬着几个小女孩。她们的动作和姿态都各不相同,有的背着沉重的书包向上攀爬,有的埋头在散乱的书页里,有的则停在原地,面带警觉。
这些女孩,都是我在不同时间阶段的投影。
这幅画几乎承载了我所有的情绪,我画的时候非常痛苦,花费了大量的心血,前后用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才画完。它对我来说很重要,几乎陪着我度过了整个青春期。
“我”
在我画的每一幅作品里,都会出现一个女性角色——她通常是个齐刘海的小女孩,也可以说,她就是我。
陈嫣冉作品《我和我的朋友》
我很早就意识到,我的创作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自我投射。一部分灵感来自我的梦境,我把这些梦记在手机的备忘录里,画画的时候拿出来看;另一些灵感则来自于我身上真实的生活经历。
世间没有两个经历完全相同的人,我的画就是从这种独特性里长出来的。
比如那幅叫《Ego Triptych》的画,画的是一个女孩在照镜子,女孩的脑袋后面装满了各种玩具。画的色调介于冷暖之间,我想呈现的是与以前相比,一个女孩逐渐长大了。通过这幅画,我回顾了自己的奋斗过程。
《我 Ego Triptych》
从小到大,我总在不同的阶段迷恋上不同的元素。
有段时间,我特别喜欢猫头鹰,觉得它是我的守护神,也曾一度想养一只,因此它频繁出现在我的画里。后面我又对机械齿轮、大门牙等元素很感兴趣,它们也都成为了我作品中的意象。
不变的是我始终在画女性角色。我很喜欢,也更希望去描绘女性角色。
因为我自己就是女生,所以我更能理解一个女孩在经历情绪崩溃、社会规训、自我怀疑时会是什么样子,我画的是女性的崩溃、挣扎和渴望。
那些成长的焦虑和恐惧,脆弱和孤独,在自己和他人之间摇摆不定的自我认同,都被我画在笔下。起初,它们只是我自己逃离现实世界出口,但后来,它们引起了更多人的共鸣。
前段时间,我在北京798做了一个个人展览《霓梦幻境-Neon Dreamland》,展会现场的留言墙上,每天的留言都在增加,有一条内容特别打动我,上面说:“别着急长大,希望永远做个小孩”。
陈嫣冉个人展览《霓梦幻境-Neon Dreamland》
我们这一代人,时常陷入身份的不确定感、价值的摇摆与情绪的黑洞中。而绘画,对我来说,是我找到的一种方法,让我内心的情绪浮出水面,去和这个世界建立一点联系。
这些直击内心最本真的情绪,也是我想通过创作表达的。我想,大家之所以能通过我的画寻找到共鸣,也是因为大家都在经历着类似的事情,哪怕处境不同,情感始终是我们之间最深的连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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